返回(34)方丈玄和(1 / 2)农家灾星养成状元狼首页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寂寞秋千两绣旗。日长花影转阶迟。乍寂寞。帘栊静,夜久寒生罗幕。窗儿外、有个青萼梅,早一叶、两叶落。厌风风不定,风起梅萧索,花明月暗笼轻雾,汀兰寂寞岸梅落。

寅正四刻

一行人踏着梅香,快步踩上雁齿,谢迁抱着小人儿一步步,稳稳踏上东山之路,满山的腊梅绽放,他却无心瞧上一眼。

山路尽头,山门外一片晨雾,熹微的晨曦朦胧倾泻,透过这片迷雾,梅树旁,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看不清,似冷漠、似疏远,又似如此亲切温暖,身上穿着灰布的僧衣,披着袈裟,仿佛在独自赏梅,那人正是方丈玄和,全身散发着与世无争的气息,没人知道玄和的年纪,好似从建寺以来他就在了。

截止今日,他已经整整七日未睡,只因他夜观星象,那北斗四忽暗忽明忽暗忽明,掐指一算,原是那后世而来的小丫头遇上了麻烦,危在旦夕,从而影响了文曲星的运势。那小丫头是他师傅鸿渔法师用自己三十年寿数换来的,他要替师傅完成心愿,曾经的记忆一幕幕重演。

十五年前,百年一遇的文曲星与武曲星同宫,本应救世济民的文曲星,降世之时却沾满了戾气,倘若出仕必为祸于天下,将时人间必会生灵涂炭。七年前,他师傅鸿渔法师终于等到,唯一可洗涤这文曲星戾气的契机,于是他师傅用已故的小程溁移花接木,寻来了与文曲星有莫大缘法后世的程溁,只有她才能净化文曲星的戾气,转变为祥和之气从而造福世人。

但他师傅鸿渔法师却因擅自逆天改命,生生减了三十年寿命,他眼睁睁的看看抚养他成人的师傅,欣慰满足的瞧见谢迁和程溁相遇后,一点点失去生气,微笑着圆寂。

他本是四大皆空的心,却忍不住难过,他终究不如他的师傅鸿渔法师心中的大爱,无法成为真正的方外之人吧!

今夜这小丫头遇劫也是上天的惩罚,毕竟是本就不该存在的人,现北斗四已明,决不能让文曲星再次沾染戾气,否则将不仅仅是祸害苍生,他玄和要替师傅、世人保护好程溁。

李东阳一行人终于登上山顶,谢迁瞧着慈眉善目,大耳超怀的方丈玄和一愣,这不是之前,小人儿忽悠那小和尚的师傅嘛!但他已经顾不上尴尬,极速上前,道“大师!”

玄和方丈暗道可算来了,再晚就来不及了,上前一步道“老衲掐指一算便知,不必多说,速速带人去后山。”说完即刻快步引路而去。

大雪已停,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金乌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衬得走在最前的方丈玄和更是仙风道骨。

倘若程溁醒过来定能发现,此处就是七年前,她初到大明曾滚下的山坡,而这个角度恰好可瞧见,那时她和谢迁在大明初见的场景。

玄和方丈点燃提前准备好的火把,带着谢迁进了山洞,令其余人在洞外护法,不可有任何人进洞打扰。

谢迁毫不犹豫弯腰进了黑漆漆深不见底的石洞,在石洞顶部,到处悬挂着密密匝匝的小型钟乳石,在火把的照耀下,显现出一种朦胧的美,格外神秘。随着走入地下,越来越深,到处都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溶洞,有风不时串过,仿佛都在召唤着什么。

玄和方丈带路去了左三的石洞,这一洞中不管是石幔还是石笋,其形状与纹路都美得让人难以形容,有的晶莹剔透,有的泛着多种彩光。这些钟乳石形态各异,洞外白雪漫天,洞中则温暖如春,洞顶上还有水珠不停地往下滴落。

玄和方丈熟练的领着谢迁深入洞底,万余步后,停在一块表面颗粒明显的石幔,这块大石十分精致,表面还焕发着淡淡的荧光,如美玉无瑕浑然天成。

“施主把女施主放下吧!”玄和袖子轻轻一甩,指着那块石幔道。

谢迁轻轻把小人儿放下,发现这时的小人儿已经不哭了,只是目无血色,唇也成了暗白色。又摸了摸小人儿的手,居然没有任何温度,赶紧把头扒在小人儿胸口,却发现心跳也不再有力。谢迁冷汗刷的流下来脸色苍白,忽然感觉自己在生死面前如此的渺小,无能为力。谢迁含泪,急切恳求道“大师!快救救溁儿吧!”眼睛死死盯着程溁,他怕一转眼小人儿就没了。

玄和方丈不亚于谢迁的着急,但面上不显,玄和暗叹他多年的经文都白念了,自从这小丫头来到大明,他早就没了当初的心如止水,就怕哪天这小丫头渡劫丧了命。

玄和住持接着暗叹:如今这丫头神识离体太久了,虽也有六根,但和死去的人一样,不能感知六尘,六尘失去了作用,以至于躯体虽然存在,因为没有“识”的缘故,所以六尘也无法对六根产生作用,不过还好,至少还有心跳。

继续暗自抱怨:世人可真麻烦,除了生老病死之外,还有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等诸苦。“无常”正是世间苦蕴交集的根源,且这些苦恼每天都显现,变化多端,都令人痛不欲生。还是出家人活的舒心,至少六根清净。

随即玄和住持转动手中一千零八十粒念珠,不停重复道“南无薄伽伐帝鞞杀社,窭噜薜琉璃,跋喇婆,喝啰阇也,怛他揭多也,阿啰喝帝,三藐三勃陀耶,怛侄他,唵,鞞刹逝,鞞刹逝,鞞刹社,三没揭帝莎诃。”

强作镇定的谢迁听着药师咒心里踏实不少,他似乎瞧见有金色的梵文,随着声音从玄和方丈口中旋转而出,散发着金色的光缠绕到小人儿身上,金色的梵文不停转动,越来越多,弥漫在山洞中,整个溶洞的石幔、石笋都被散发着佛光的梵文普照,上下缠绕这本就散发着荧光的石幔。

谢迁随即闭上眼睛,学着方丈的样子一起念着经文,他总觉得这方丈似乎认识小人儿,且他也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佛法无边,只度有缘人吧!

洞外,山上积雪白皑皑,枯树银粟往下落。

满脸愧疚的白芷给李东明撑着油纸伞,李东阳他自己都不知他为何会莫名的担心,只要想到那个刮躁女子,他就有些莫名的情绪,有些着急,有些不安,有些愤怒,大概是因为他惜才吧!就如他扳倒之前的对手,他也曾同样惋惜过。李东阳不敢再深究自己的心情,不愿再去理会这一丝的不安。

小斯白芨焦急的走来走去,他舍不得谢家妹子,多好的姑娘,长的漂亮又才华横溢,一颦一笑都那么生动,还没有丝毫架子,谦虚有礼。心中默念道菩萨保佑,一定保佑溁姑娘好起来,白芨求菩萨保佑溁姑娘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原本愧疚的白芷,瞧着不安的主子,居然也在担心那溁姑娘,修习多年媚术的她,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主子明明有意对那谢家男子使用摄魂术,却因为她的自作主张伤了溁姑娘,即刻就变了心意,连夜陪同来救人。

依主子淡漠的性子,怎会陪一介女流的溁姑娘来求见玄和方丈,不过是担心他们兄妹二人的身份不够,玄和方丈未必会出手相助罢了!恐怕连主子自己都未察觉出,他对那溁姑娘过于关注了,主子向来不会为无用之人,做无用之事,这次居然破例了,她陪在主子身边整整十年了,昨夜是第一见主子动怒,连天顺八年考进士时,她都未曾瞧见主子有过焦虑不安。

还有和她一起长大的白芨,居然也在担心那第一次谋面的溁姑娘,白芨是什么人啊!主子的贴身书童,和主子失散多年的弟弟一般的年纪,陪伴主子的日子,比主子的生身父母还长,在主子心里白芨简直就是替代主子丢失弟弟的存在。

心中愧疚的白芷被嫉妒慢慢侵蚀,她知道玄和方丈佛法无边,看来这次那溁姑娘是死不了了,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不甘雌伏。

这时洞底水潭藏身的鱼儿齐齐探头露出水面,藏身隆冬溶洞里冬眠的小蛇已苏醒,灰沙燕,穴居鼠也聚集在一旁安静的恭听佛经,仿佛早已忘了它们是天敌。

方丈玄和这时额头早已溢出汗水,脸色青白,但依旧不停道“是大涅盘,亦复如是。若有众生,一经耳者,却后七劫,不堕恶趣。”随着念完气息不稳,吐了一口鲜血,摇摇坠坠的起身,走到程溁躺在的荧光石幔下,摸出一串雕刻莲花的佛珠,放在程溁胸口,道“施主!女施主已经无碍,这串莲花佛珠绝不可离身,切忌,切忌!”

脸色苍白的谢迁,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心情了,他看到了,全都看到了,刚刚玄和方丈在诵经时,他仿佛回到千年前,前世的记忆忽然历历在目,原来溁儿前世是为他而死,他欠了溁儿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