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赢洲依稀记得他与江寻淮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是个明媚的下午。

在幽暗的宅子里面，唯有抱酒消愁的他。注定孤独的生活在这个地方，整日的饮酒拖垮了身体。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底下全部都是青乌，原本光洁的下巴，长上了胡茬。曾经的威名八方的大将军，就这么颓然的废在家中。被软禁起来。

他失神的注视着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拜访的宅子。脚边是滚落在地上的酒坛子。感觉人生一片灰暗，他输了，什么都输了。

是他输的心甘情愿。

“哒哒哒”，从不远处传过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片刻，他灰暗的眼眸里忽然亮了起来，就像是看见了曙光与希望。喉咙滚动，想要轻声地，温柔地喊出那个名字。

……

江寻淮觉得略有不适，打算出去透透气。离宴会举办还有些时间。江寻淮歪打正着碰见了二皇子顾清。不，更准确来说是碰见了顾清在设计太子。

江寻淮躲避在墙角后头。静静的听着顾清与一个太监交待事情。

“多谢二皇子，您交待的这些事情只是小的小小推波助澜而已，二皇子你可是要成就大事的人，怎么能用‘劳烦’二字呢？”

那个小太监十分讨好的对着顾清说道，嘴皮子油滑的很。

江寻淮接着就瞟到了在梅园里面绰绰约约的人影，还有在微弱的灯光之下的一颗硕大的珍珠。两者都提着油灯，大红灯笼，梅园此地最为清静，甚少人会来，此地在上一任皇后离世之后闹鬼传闻最为厉害的地方，一般胆小的宫人是不会来的。

小太监笑着将珍珠收到了衣袖之中去。两者都在一片梅树的掩护下看的不真切。顾清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只是将情绪藏在眼底，对着小太监说了一句。

“若是办好了，以后的好处都不会少了你的。”

顾清转身就离开了，梅园里面只剩下“吱呀吱呀”靴子踩着银白雪地的声音。以及两串脚印，刚才的一切就好像只是路过了两只老鼠似的，梅园里面又归于一片清静。

“看完了？”

顾赢洲不肯给江寻淮喘气的机会，吓得江寻淮直翻白眼。江寻淮多年处事不惊的态度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尽管江寻淮真的被吓到了，可是表面却是一派平静。高墙之下一片浅浅的阴影，江寻淮脸上的表情看得不清楚。

这狗贼每次都是神出鬼没。

“你怎么在这里？”

江寻淮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已有了双十的年纪的顾赢洲端着十几岁少年的皮囊，一身雅白的华服，金边烫袍，金线穿绣出复杂的纹饰。头戴玉冠，一双丹凤眼，仔细看他的脸，左下角还有一颗泪痣。看起来倒是颇有温润如玉的世家贵公子的感觉。前额的两束墨发绕至耳后，露出美人尖。在昏暗的光线里面他那双丹凤眼清明的很。好似什么都在他面前藏不住。

面对江寻淮的冷声质问，顾赢洲还没有解释就看见江寻淮一脸“羡慕”的打量自己。

“啧啧啧，换了皮肤就不是不一样。长的到还是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