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会努力挣钱，我能养活程晨，我能养活孩子，阿姨，我的……我的专业水平已经得到了老板的认可，我的业务能力也有了提高……我刚拿到一个大单子……是金……”阿斯汉没有站起来，他依旧跪在地上，急切切地乞求，母亲劈头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不觉得程晨怀了你的孩子你感到万分骄傲，所以在这嚷着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亏她曾经跟你好过，你竟然这么祸害她，你最好忏悔自己一个堂堂八尺男子汉随便让一个女孩子怀孕，让她承受割肉之痛，是多大的罪过，怎么还有脸在这嚷嚷！你是男人无所谓，她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让她往后怎么嫁人！”母亲几乎是耳语，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出来，清晰缺几乎要变了型，“来，大夫，我签字……”母亲的脸在一高一低的两张脸之间切换着颜色。

“商量好再签字！流了可就没有了！她的子宫这么受伤。以后能不能怀上看造化了。现在的女孩儿怀疑多难。再说流产对女人的身体……”大夫支持了阿斯汉。

“商量过了，大夫，赶紧去流吧。”

母亲再懒得搭理阿斯汉，上手揪过女大夫手中的纸和笔，唰唰唰签了字。

阿斯汉突然想起刚接他电话的父亲，伸手抹了把眼泪，一转身站起来。

他坚信父亲如果在场，决不允许母亲这么做。

十万火急的阿斯汉四处探看父亲那个年龄的人，确定没有之后，他边往外走边给父亲打电话，可父亲接完电话，随手给放在了张矿长车上。

无奈，阿斯汉去护士站查，没有，在病房大声问着“哪位是程晨爸爸”，也没有，他又在来来去去的人群中扒拉着父亲那个年纪的人，他想告诉父亲，他爱我，所以想留下孩子，他有信心，父亲一定会理解他，会接受他。

不知不觉中，阿斯汉查遍了整个楼层。

当他跑到最后一层，没有人影的地方，他醒悟了，自己已经进入了死胡同。

前面是墙一堵，后面是一堵墙。

阿斯汉举拳砸向墙壁，然后转身跑下急诊室。

当他再一次出现在急诊室门口，急诊室已经关上了门，走廊里也是从容来去的大夫护士。

这么快就出急诊室？没大事了吧，那有没有可能是父亲来过，阻止流产后就回病房了，那真是太好了，他搓着手拦住一个护士问：“有个叫程晨的，情况稳定了吗？”护士回答：挺好的，刚做了清宫，在1403，温馨病房，你去看吧。

他谢过护士，呆呆望向护士指的那个方向，良久。

良久，他慢慢走去，停留在门外，从医院特有的细长玻璃窗上望进来，我吸着氧，旁边挂着吊瓶。他看了我好大一会儿，希望我能睁开眼，看见他来过。然而，我没有睁开眼睛看向他反而引起了母亲的怀疑。阿斯汉情不自已向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转身离开。

……

阿斯汉裹挟在滚滚人里，跌跌撞撞出了医院。

马上就是年，街上已经有了浓浓的年的味道。树仿佛有一只手臂，挑出了一串串大红灯笼。好多商店将一箱一箱的图文并茂的礼品累放在在门口。他手揣兜里往家走，有几个淘气的小孩儿攥着微微融化的雪球，冲他的后背砸来，看他没有回头，挤眉弄眼，再飞来一个，又来一个。

阿斯汉抓起一把雪，像那几个孩子那样，攥着攥着，直走到小区门口，他才狠狠丢上楼房的后墙，停下来，怔怔地看着那团雪迹，眼泪再一次划下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