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阿斯汉，我想他了，他曾经也是这样的手足无措:来，服务员，帮我把这盘皮冻热一热......当只管服务的服务员把一盘油汤子当上桌，他的脸红到耳根。

......

“酒对吗？”他丢开擦了嘴的纸，端着杯子问我。“酒不对换酒，人不对喝完这瓶我走。”“不知道，喝喝看！”我不自觉地碰了他还握住手里原地休息的杯子，不换气喝完，递给他高脚杯。“听介绍人说，你母亲挺厉害，说说，她怎么拆散你们的！”冯焱君头也不抬问我。“做个朋友总可以吧，来，这个饺子，不错，有种惊天地泣鬼神的香，因为它放了太多的香油，你尝尝！”果然，我一下口去，“嗞”射出一股油，射了冯焱君一脯子。

“跟陌生人吃饭，我总会出洋相，所以，宁愿饿着，”说着，我的手已经够到了他的胸脯，帮他擦了如一条毛毛虫似的油道子，不过还是有一个明显的印子，只好拜托他自己回去洗洗了。

我愿意讲，我愿意给全世界的人讲我们的故事，我想在我情到深处时，看人们为我掉下同情的眼泪，但很少有人愿意听，连我最亲爱的姑舅姐姐也只是象征性的眼眶红了一红，可现在好了，有个人主动要听，那我就讲好了。

但真要讲，我又不知从何讲起，我又怕他厌烦。“是，我妈很厉害，稍有不入她法眼的事，她就明里暗里提醒你，刺激你。”“哦，那他做了什么不入法眼的事，让我姨看不惯了？”他喝下一杯红酒，问我。“他没房子没存款，竟然送了我家一只羊。就这件事不入我妈行家法眼。”他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我妈很厉害，真的，我跟我爸都怕，不过......”我感觉自己头昏的厉害，眼前的冯焱君好像长着上下两层眼睛。“不过什么？”“没什么。所以，你以后找女朋友，丈母娘也要挑一挑，虽然不在一起生活，但她干涉你另一半的思想。”

冯焱君不再就这一话题发表看法，她应该没见过像我这样的女儿，但他不介意，看着我支不住脑袋的脖子，伸手夺下我的杯子，“走，我送你回去，你的车放这里，我明天一早接你，你来取车。”“不好......”我说。他不经我允许，过来替我穿衣服，背起我的包，扶我下楼，我晃着扶住门框想走出去。

他往吧台去的时候，我大声叫他别送我，自己回去，可话没落音，他人便冲出在我面前，身子一蹲就背起我，给我塞进了他的车。

“谢谢你送我回家，明早就别来接我了......我不想瞒你，在我心脏这块一亩三分地上，有一分永远留给了别人，这样做的最坏结果就是，即便我答应跟你交往，甚至最后跟你结婚，稍有不慎，我的灵魂就会出轨，玩起一个人的婚外情。但是，感情的事，你也知道，不由我......你这么优秀，所以你应该拥有同等档次的婚姻，我不配......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你推心置腹的朋友，分享你幸福生活的快乐......”我就口齿不清地说到这里，他的手突然盖了上来，“程晨，你知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无论爱情友情，它终将会转化为亲情’，不论你跟谁结婚，你一样会忘了那个人，因为你慢慢会发现，年轻时你以为至死不渝的爱情早因为有了孩子有了家庭而消失殆尽，真的。到头来，你甚至连他什么模样都想不起来，你也会像大人们一样，笑话自己年轻时的执着和天真......我想......”

悠悠然，他放下手，整个人掉向我，“你说稍有不慎，你的灵魂就会出轨，你会玩起一个人的婚外情，对吗？”

“对！我会，百分之二百！”我举起两个手指头。

“我不信！”

“那你是觉得分子大了还是分母大了？”

“现在不知道，所以我想试试......”

他的手上有WALCH洗手液的味道，我很熟悉，家里就用的这个。

……

是吗？亲情这么至高无上吗？爱情有这么靠不住吗？我放下车窗，不知道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