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啊?”
王老根嘟囔着走了过来,顺着沉瑾的目光看去,却见在靠近狱们的一间牢房中,一个身着华贵锦缎,披头散发的少年正木然地坐在床榻之上。
他的眼神空洞地吓人,一动不动似木头一般,若不是偶尔胸口处微弱的起伏,只怕说他是个木偶更会让人相信。
“原来是他,也难怪你会好奇。嘿嘿,别看他现在一副痴愚的模样,当年可是冠绝豫州的天才人物,来头大着呢!”
王老根像是忽然来了兴致,故意不把话说完,一双老眼就盯着那少年,静静地等着沉瑾接过话头。
看到他面有得意之色,沉瑾知道老头子是有意卖弄,也不点破。
为了能好好了解眼前那个木然的少年,弄清楚灯泡为何会因他而亮。
沉瑾心头计定,当即便装出一副涉世未深的愣头青模样,不屑地说道:“一个呆头呆脑的毛头小子而已,能有多大来历,难道还是州牧的儿子不成?”
“你个小兔崽子懂个屁!别说州牧了,京兆尹想给他们家提鞋都还不够格!我看你真是井里的蛤蟆没见过簸箕大的天,以后别跟人说你是老子的侄子,丢人到姥姥家了!”
果然王老根在听了沉瑾的话后顿时化作怒目金刚,劈头盖脸地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眼见老头子已然入套,沉瑾心中暗喜,面上却作羞愧之色。
等到王老根骂完后,才一脸赔笑道:“您消消气,小侄自幼在乡野长大,见识粗鄙,自然不敢跟久居京城,见多识广的老根叔您相提并论了。为了不让小侄出去丢您老人家的脸,还请您教我!”
“哼!看你小子还算懂事,也罢,看在你去世义父的面上,今日我就好好跟你说说。”
“洗耳恭听,洗耳恭听!”
“咳咳...”
王老根瞥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沉瑾,面色渐渐缓和,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悠悠说道:“小井,听说过‘九纹三花十绝玉,七古四侯一龙椅’这两句话没?”
“没有!”
“那镇边侯呢,总该听说过吧?”
“也没有!”
“你...”
沉瑾干脆的回答,差点没把王老根又给点着了,连忙好言安抚,才让他消了气。
“镇边侯手握天下大半兵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以一军之力抵挡北方三十六异族多年,堪称军神的人物,你竟然听都没听过?”
面对王老根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沉瑾只能讪讪傻笑。
这没办法,沉瑾已经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少年陈井的记忆,发现绝大部分都只局限在京城外那偏僻的村落里,对于外面的世界几乎可以说是空白,活脱脱一个新手村的初生小号啊!
“他娘的蠢成你这样也是绝了,老子就明跟你说了,这两句话一个代表钱,一个代表权。镇边侯府拥有六条灵玉矿脉,富可敌国,镇边侯战功彪炳权倾朝野,乃‘四侯’之首,就连皇帝老子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眼前这少年就是镇边侯唯一的子嗣,世子殿下秦商!三年前的他不但家世显赫,据说本人也是修道一途的绝顶天才,十二岁时就晋入了好像是什么地承境,整个豫州幅员数十万里,年轻一辈中都找不出任何能与之媲美的人!”
王老根激动地口水四溅,脸上的褶皱里都在发光,好像说的是自家亲戚一样。
“真这么厉害,那怎么还会坐牢?”
沉瑾显然不会像寻常少年那般轻易被王老根的三言两语给震住,直接抓住了重点反驳。
“呃...这就说不清了。三年前那场京城动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可能会知道内幕,也不敢知道。”
“总之那次事件过后,连镇边侯都没能保住自己儿子,给皇帝打进了天牢,说是判了三年,算来也差不多该出狱了。”
“不过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只怕出去也只是个废人了,可惜,可惜。”
王老根惋惜地看着那少年,不住地摇头。
小人物操着大人物的心,下意识就把自己提到了与他们同样的高度。
“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歇息罢。”
王老根脸上倦容浮现,转过头看了一眼沉瑾,却见他正做冥思苦想状,不禁疑惑地摸了摸胡须。
喊了两声没得到任何回应,王老根忍不住踢了沉瑾一脚,才让他回过神来。
“你小子想什么呢?走走走,回去睡觉了!”
话音一落,也不待沉瑾答话,王老根便一脸不耐地转身离去。
而被打断了思绪的沉瑾懊恼地抓了抓头,最后疑惑地看了几眼监牢中的世子殿下,叹了口气,迈步跟上了王老根的身影。
两人再次一前一后地走在天牢中,不过却没了交流。
一个哈欠频频,急欲睡觉,一个眉头紧锁,不知想些什么。
“嘶,哪里来的一阵阴风?”
没走多久,当两人路过一扇幽深紧闭的狱门时,沉瑾忽然感到背脊发寒,像是有阵阴风顺着后领子钻进了衣服,霎时间游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