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才下楼便遇到了楚江威,他看看封萩手里的食盒,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纪长泽,进屋便问:“师弟,你怎么让他们去见聂于桑?”
“师兄,我们需要李问寒。”纪长泽才喝了药,婢女捧来蜜饯,也被他推开。
“可是……”
“师兄,你就听我的。”纪长泽打断他,神色间不容拒绝。
楚江威咬咬牙,他相信纪长泽绝不会做不利于无双阁的事情,只是他心里是把封萩当成了聂于桑的同伙,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逍遥自在,明明他师父被杀,却偏偏不能立刻杀了凶手报仇。
纪长泽只穿着罗袜下床,走到楚江威身前说:“明日我需要李问寒与你一起守阁,无论何方神圣,都不能毁了无双阁。”
楚江威毫不犹豫道:“我定会守住。”
“有师兄这句我便放心了。”纪长泽提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给凤宫主写了信,请她前来相助,只要过了这两天,一切都会好的。”
纪昌泰身死,短时间内必定会导致人心浮动,偏偏这样紧要关头,唯一能镇住宵小的上官挚不在,纪长泽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醒来后便竭尽所能去谋划,这个时候楚江威更不能拖他的后腿,他知道自己不如师弟聪明,师弟说什么他听就是了。
怕再提这些事让师弟耗费心神,楚江威搀住纪长泽胳膊,说:“师弟,你也累了一天了,我扶你。”说着把他送到床边坐下。
“柳姑娘……”纪长泽神色暗淡了一瞬,才道:“她是凤宫主的弟子,也算是我们的师妹,万不可对她无礼。”
“我明白,师弟你就别操心了,再怎样我也不可能对她动手。”
“那就好。”纪长泽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目。
第二日天微亮,无双阁内已是举目皆白,上下皆穿孝衣,到旭日东升时,已有人前来吊唁。
灵堂设在大堂,正对着门的地方,纪长泽换上白色孝衣,取下了往日戴得冠,改用白色发带束发,只是久病卧床,身无二两肉,孝衣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空荡荡,似乎一阵风便能将人刮跑了。
第一个来到阁中的是王君杰,他换了身白衣裳,摇着扇子姿态风流,面上却显得尤其悲伤,刚一来便安慰纪长泽道:“纪前辈去的突然,如今无双阁可就要靠你了,纪兄要多注意身体,万不可因悲伤过度,伤了身体。”
“多谢王少爷关心,请进。”纪长泽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君杰话还没说完,自然不会离开,他站着没动,转而说道:“听说你们已经抓到了凶手,这样也算告慰纪前辈在天之灵,只是一想到纪前辈这样的绝顶高手居然会被人暗杀,我至今都觉得难以置信。对了,听说凶手是李问寒的朋友?”
纪长泽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王少爷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简直无稽之谈,家父,还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便能暗杀的。”
“我听阁中弟子说……”
“叫什么名字?”纪长泽打断他。
王君杰笑了两声,含糊道:“只是听到有人说,我又不认识,哪里会知道名字。”
纪长泽缓下脸色,抬手招来一名弟子,吩咐道:“带王少爷去里面。”
“不用,我在大堂等着就好,我想给纪前辈烧纸,纪兄不介意吧?”
“哪里,王少爷请。”
随着日头渐升,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纪长泽久站迎客,额上已经开始出汗,楚江威让仆从把他扶进去,自己代替他站到门口。
纪长泽被人扶进来,在场武林人士都看到了,当即便有不少人藏不住心思,露出来果然如此的的神态,更有人想要试探一二,看看纪长泽是否真如传言那般羸弱不堪。
趁人走过去时不曾防备,人群里忽然拍出一掌,袭向纪长泽后背,掌风狠辣,不留余地,但尚未打到纪长泽身上,斜刺里忽的伸出一只被布条包裹住的手,看似漫不经心一握,就牢牢钳住了偷袭那人的手腕。
莫忧将人拽出来,趁他前倾,顺势以手背在那人脐下三寸连击了两下,内力刺入经脉,他随即变换手势,掌心朝前一推,只听一声惨叫,那人立时倒飞了出去。
人群一下子散开,众人都看看倒在地上的青年,又看看莫忧,场面一时寂静。
“这位少侠好狠辣的手段。”有人说道。
还有不明真相的人不忍心道:“不知这人做了什么得罪了少侠,要将他一身武功都废去?”
也有人对纪长泽说:“少阁主,这样怕是会惊扰到纪老前辈。”
王君杰摇着扇子坐在太师椅上,噙着笑没说话,纪长泽也一语未发,气氛渐渐地有些不对劲儿,越来越多人歇了声音。莫忧等他们说够了才一甩袍袖,冷着脸道:“我的病人尚未治好,若死于宵小偷袭,岂不堕了药师谷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