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抽掉了？”路衬星曲着手指，轻磕上许书弋的额头。

“啊。”许书弋眼睛亮了起来，好像从某种幻境里出来了。

噌地一下站起来，手忙脚乱地站了一会，然后伸手去抓在沙发上的书包，“我写会儿作业，你去洗澡吧。”

路衬星狐疑地盯着许书弋看。

许书弋眨了下眼睛，扯着嘴角笑起来，“怎么了？要我带你进去？”

“......”路衬星什么话都没说，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走，走到门口了才回头轻轻说，“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丑。”

许书弋愣了一下，拽着书包底，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抖落出来，杂乱地撒在地毯上。

书包扔到一旁，就蹲了下来。

没有目的的翻找着，拿起一本书又扔下了。

然后手碰到那个满是星星本子。

从包里掉出来的时候，翻开了。

散在光里，好像真的亮了起来。

许书弋捡起来，坐在在刚刚路衬星坐过的地方，捧着本子，慢慢地翻看。

照片里的星星，大多只拍局部。

所以全是小照片。

即使有大的照片，也被路衬星裁剪小了，中间留白，拼在一起。

就像第一张的光河。

他就这么看着，好像第一次觉得，满天闪烁的星星，竟是如此的孤独。

像在这世间的每个人。

每个人都是一颗星。

纵然有这么多星，依然是孤独的。

许书弋抬起头，看着卫生间关上的门，亮着的灯。

拿着本子就过去了。

轻轻敲了门。

路衬星洗澡的动作一滞，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

许书弋蹲在门口，翻动着本子。

“路衬星。”他轻声喊。

路衬星放慢抹沐浴露的动作，“嗯。”

“我们去看星星吧。”许书弋抬头望着卫生间里的灯。

白亮的白炽灯透过卫生间的毛玻璃，打在许书弋手里的本子上。

是真的亮了起来。

手里的星星。

突然也就想看星星了。

路衬星没吭声，打开蓬蓬头，快速冲完身上的泡沫，拿着毛巾胡乱擦了一下，套上衣服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许书弋还蹲在地上，看着手里的星星。

路衬星皱了下眉，也蹲了下来，手伸出去抽走了许书弋手里的本子。

“为什么？”路衬星问。

他不想看星星，就像不想看自己一样。

“就是突然想看了。”许书弋突然笑起来，伸手拿回了本子，“算了，还是不看了，这里也看不见多少星星。”

路衬星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笑不出来，就不要笑。”

路衬星伸手捧住许书弋的脸，捏住两边的肉，扯了一下，“丑。”

沉默了一下，手松开，看着许书弋，“天气好了就去看星星，我知道一个地方。”

“我带你去看。”

许书弋这次是真笑了。

-

路衬星是真笑不出来。

他望着自己满是泥泞的鞋子还有长长一截路的山坡，真的笑不出来。

偏偏许书弋还走得很快，都不带喘气儿的。

这地方，是市区外的一小山坡。

山坡附近还住了些人，周围还能看见田地。

包括这山坡挖出来的梯子，也是附近的人弄的。

以前不想回家的时候，他就坐着公交车到处乱走。

走出了市区，恰一抬头望见了漫天星光。

路衬星回头望了望山下，天已经暗了下来，暮光所洒之处，皆蒙上了模糊。

再回头望着已经走了老远的许书弋，身上也披了暮光。

模模糊糊的身影，路衬星急忙追了上去。

其实是想看星星的。

-

天完全黑了。

路衬星举着手电，坐在铺了好几层报纸的地上，跟许书弋等着星星出来。

山上蚊子也不是开玩笑的，哪怕是身上喷满了花露水，依然还是有不怕死的蚊子跑上来咬几口。

“路衬星。”许书弋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突然就喊了声路衬星。

路衬星晃动着手电，无所事事。

随口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发现了。”许书弋保持着望星星的姿势没变。

“发现什么？”路衬星问。

“昨天，还有之前。”许书弋坑坑洼洼地断句，“下雨。”

路衬星不晃手电了，直接关掉。

周围这下是真的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