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呐,不是吗?” 女子坐在海棠树上,眼眸弯弯。 浮危抬头仰望她,感觉脖子有点疼:“您坐那么高是在做什么?” 卿淡昽语气轻快:“坐的高,看得远。” 浮危皮笑肉不笑:“坐屋顶上也是一样的。” 卿淡昽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句末微扬:“看样子,你很有意见?” “不敢不敢。”浮危搪塞道,“您何必屈尊纡贵去饰演皇帝生辰晏上的正旦?” “因为有殷玖啊。”卿淡昽下巴微扬,看着天际云卷云舒,“她当弟弟,本尊怎么可以不去凑凑热闹呢?” 浮危眸色有一刹那冰冷至极,但转瞬恢复平静:“您还在想着那个人?” “唔,当然。”卿淡昽笑容渐渐扩大,眸中笑意浓郁,“那可是本尊的,弟弟。” 浮危垂眸,“可是,我也是...” “你也是?”卿淡昽微微一愣,随即思索起来,“似乎是呢。” “但是,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让本尊多看你一眼。” 卿淡昽笑得风清云淡,言语里带着笑意,仿佛平常至极。 浮危微微握拳,随即松开,眸色幽深:“属下有罪。” “无妨,本尊今日心情好。”卿淡昽极其大度地挥了挥手。 但浮危知道,她不是大度,只是不甚在意罢了。 他垂眸。 为什么他不可以...连那般没有用的殷玖都可以入她的眼,他却不可以... “不要想着多余的东西。”突然,卿淡昽开口,语气平静温和,“本尊的属下,本尊的...未婚夫。” “诺。”浮危笑容灿烂。 有主上这一句承诺,一切都是可以的。 那什么弟弟,什么殷玖,都只是主上的玩具罢了。只有他,才会是和主上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所以,陪本尊练习一下吧,弟弟?” “属下领旨。” ...... 就在墨家那两个亲王义愤填膺,胥窎冷笑连连之时,殷玖在回家途中碰到了一个男人。 殷玖面无表情仰视着面前突然出现搭讪的大约而立年的男子,目光微寒。 她道是谁,原来是前世那个好男风,祸害了众多年轻学子,最后被忍无可忍的陛下用“招合徒众”“欲图不轨”等罪名处死的戚王墨岐。前世她为外官,等她回京时这头好色的蠢驴已经去找他爹报道,自然避开了。 而如今,她不介意让他提前谢幕。 墨岐笑容有一点僵硬,心头微恼。 他已经放低身段了,而这小御史竟然敢这么待他,看他日后如何回报。 殷玖才想开口,就听见一道温雅的声音响起:“不知戚王寻殷弟有何事?” 弱冠少年款款而来,唇角笑容礼貌疏远,走到他面前,施礼,一丝不苟,挑不出错处。 殷玖愣了愣,看见了先前被自己推向胥窎的同僚,微微有几分窘迫,道:“杜兄。” 墨岐眸色一凝,看到了自己的前前目标。他顿了顿,道:“这位小兄弟本王瞧着有几分面熟,就问问是否与故人有关系。” 又是这块难啃的骨头!他当年也对这家伙动了旖念,但是这家伙察觉后什么时候都躲着他,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直到他招惹前目标被陛下丢去守陵! “戚王以前也认为淳某是故人。”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淳询缓步走来,目光含笑。 墨岐看见了自己的前目标,想哭。 为什么撩现目标的时候被两个前目标看到啊! 他记得,他动了淳询之后,第二日赋闲在家的彦札就上朝参了他一本!那时淳大公子又打了胜仗,为了不寒功臣的心,他就被发配去守他爹的陵,满腔“激/情”瞬间冷了。 杜回松看到他,微微颔首。他走到殷玖身边,替她整理不小心弄乱的衣领,眸色温和。 淳询微微蹙眉,却也不好说什么,就专心致志地盯着墨岐。 墨岐表示自己很生气:“这位小兄弟对本王甚是无礼,侍郎以为该当何罪?” 淳询:老子是礼部的又不是大理寺的问老子显得你学识渊博吗? 心中吐槽,面上皮笑肉不笑:“殷弟从未见过王爷,自然不知路上唐突地问别人姓名的家伙是大名鼎鼎的戚王,不知者不罪。” 殷玖于此时施礼,眸色漠漠:“下官以为是登徒子作乱,才想明日参武侯一本,没想到是戚王。下官失礼了。” 杜回松在旁幽幽开口:“确实,不会有人想到戚王竟然是龌龊至路上随便拉个人就说是故人的人。” 墨岐恨得牙痒痒。这几个家伙是在联合骂他吧! 他感觉久呆不妙,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三人一眼,拂袖而去。 殷玖眸色回暖,唇边扬起适当的弧度,“多谢两位相助。” 杜回松笑道:“无妨。” 淳询敛下唇角的笑,冷冷看了她一眼,“笑得真假。御史,哼!”他亦甩袖离开。 殷玖垂下眸子,微有几分哀意。 杜回松宽慰道:“淳侍郎向来不喜欢御史,肯为你出言,我真没有想到。” 殷玖对他露出了笑,“多谢杜兄。” “无妨。”杜回松温和道,“对了,我有一友久闻君名,可否一见?” 殷玖才想答应,就想到在(独)家(守)等(空)她(闺)的郄梓歆,答应的话到了喉咙口又吞了回去,她婉言拒绝。 “那真是可惜了。”杜回松眸子微眯,笑容依旧。 两人别过。 ...... 墨懿抬眸看向下首三人,眸色平静,桃花美目似醉非醉:“哦?墨岐,对毓儿,动了心思?” 语气极缓,平静至极,悠然自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小事。 三人小鸡啄米似点头。 “真是件极有趣的事。”墨懿微笑道,让人琢磨不透。 他眸子微垂,看向胥窎,语气一如既往轻缓平静:“听说,殷玖和郄梓歆筹谋着离帝京?” 胥窎心中“咯噔”一声,为那两个人默哀:“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朕?”陛下语气极淡,胥窎却从中听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感。 他连忙道:“是一次无意听见的,以为是小事,就抛之脑后了...” “这种事,是小事?”墨懿含笑道,眸中冷意渐渐占领高地。 “...”胥窎不知道该说为什么理由好了。他咬了咬牙,跪下行大礼,“臣知罪。”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墨懿缓缓眨眼,睫羽宛若蝶翼微微翕动,美不胜收,“扣俸半年。” “谢陛下。”胥窎松了一口气。还好陛下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既然处理完了这些事,那就来谈正事罢。”陛下道,看向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二人,微微一笑,“何必这般拘谨。” 墨家两兄弟:怎么可能不拘谨! 皇兄生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