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排队?屠杀?大火?”他念着单词列表。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些我在书中认不出的单词——现在他念出来,显得如此简单,如此荒谬地容易。“这是一首关于谋杀我然后烧掉我尸体的诗吗?”
我的喉咙紧闭,我不得不握紧拳头以防自己把脸藏在手后面。“晚安,”我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双腿发抖地站了起来。
我几乎到了门口,他又开口了。“你真的很爱他们,不是吗?”
我半转过身看向他。他的绿色眼睛与我的相遇,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我。他在一个恰当的距离停下。
那张充满错误的单词列表还在他手里攥着。“我想知道你的家人是否意识到,”他低声说道,“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你对母亲的承诺,或者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他们。”我什么也没说,不相信自己的声音能隐藏住我的羞愧。“我知道——我知道我之前说出来的时候听起来不太好,但我可以帮你写——”
“别管我,”我说。我几乎走出门口,却撞上了某人——他。我退后了一步。我忘了他有多快。
“我不是在侮辱你。”他低声说道,这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显然不是,”他半笑着说。但笑容很快消失了。“一个能干掉披着狼皮的妖仙、能捕获苏瑞尔并独自杀死两个纳迦的人类……”他被自己的笑声呛住了,摇了摇头。火光在他的面具上跳动。“他们是傻子。没看出来真是傻子。”他皱了皱眉,但眼中没有任何恶作剧的意味。“给你,”他说,把那张单词列表递给我。
我把它塞进口袋里。我转身,但他轻轻抓住了我的手臂。“你为他们放弃了那么多。”他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想要抚摸我的脸颊。我做好了迎接触碰的准备,但他在碰到我之前把手放了下去。“你知道怎么笑吗?”
我甩开他的手臂,忍不住说出愤怒的话。管他是不是高阶领主。“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他的碧绿色眼睛如此明亮,我无法移开视线。“那朋友呢?”
“妖仙能和凡人成为朋友吗?”
“五百年前,有足够多的妖仙是人类的朋友,他们为此而参战。”
“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件事。那幅画中的壁画也没有提到过。
“你以为人类军队能坚持那么久,并对我们造成如此大的伤害,靠的只是灰烬武器吗?有些妖仙为了人类的自由而战斗并牺牲,他们在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分开我们的种族时感到悲痛。”
“你也是其中之一吗?”
“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太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没人告诉我,”他说。一个孩子。这意味着他得超过……“但如果我当时足够大,我会的。反对奴役,反对暴政,无论捍卫的是谁的自由,我都愿意去死。”
我不确定我会不会这么做。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我的家人——我会选择能让他们最安全的一方。直到现在,我才没把这看作一种弱点。
“不管怎样,”谷红安说,“你的家人知道你是安全的。他们不记得有只野兽闯入他们的小屋,认为是一个失踪已久的非常富有的姑妈把你叫去照顾她临终的病情。他们知道你还活着,有吃有喝,还有人照顾。但他们也知道有关于普瑞瑟恩存在威胁的传言,并准备在出现围墙动摇的任何警告信号时逃跑。”
“你——你改变了他们的记忆?”我退后一步。妖仙的傲慢,如此的傲慢,改变我们的思想,植入想法,就好像这不是一种侵犯——
“施加了幻术——就像在他们记忆上罩了一层面纱。我担心你父亲会来找你,或者说服一些村民和他一起穿越围墙,进一步违反条约。”
他们全都会死,一旦遇到像普卡或波格或纳迦这样的东西。我的思绪被沉默覆盖,直到我筋疲力尽,几乎无法思考,忍不住说,“你不了解他。我父亲不会费心去做任何事情。”
谷红安看了我很长时间。“不,他会的。”
但他不会——有那条扭曲的膝盖作为借口。我在普卡的幻象被撕裂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
他们吃饱了,舒适且安全——他们甚至被警告了瘟疫,不管他们是否理解那个警告。他的眼睛是坦诚的。他比我想象中更尽力地消除我的每一个顾虑。“你真的警告了他们——那个可能的威胁?”
他郑重地点点头。“不是直接的警告,而是……它被编织进了他们记忆中的幻象——还有在发现任何异常迹象时立即逃跑的命令。”
妖仙的傲慢,但……但他做得比我能做的更多。我的家人可能完全忽视了我的信。要是我知道他有那些能力,我可能会请求这位高阶领主为他们施加幻象,如果他没有自己做的话。
我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除了他们可能比预期更快地忘记我。我不能完全责怪他们。我的誓言完成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火光在他的面具上跳动,温暖了金色,让翡cui闪闪发光。如此多的颜色和变化——我不知道名字的颜色,我想记录并编织在一起的颜色。我现在没有理由不去探索这些颜色。
“画画,”我几乎是轻声地说。他歪了歪头,我吞了口水,挺直了肩膀。“如果——如果这不过分的话,我想要一些颜料和画笔。”
谷红安眨了眨眼。“你喜欢——艺术?你喜欢画画?”
他结巴的话并不不友好。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是的。我并不是——并不是很擅长,但如果这不过分的话……我可以在外面画,这样就不会弄乱,但——”
“外面,里面,屋顶上——你想在哪画就在哪画,我不在乎,”他说。“但如果你需要颜料和画笔,你也需要纸和画布。”
“我可以工作——帮厨房或花园干活——来支付这些。”
“你只会是个累赘。找到它们可能需要几天时间,但颜料、画笔、画布和空间都是你的。想在哪工作就在哪工作。反正这房子也太干净了。”
“谢谢你——我是说,真的,真心谢谢你。”
“当然。”我转身离开,但他又说话了。“你见过画廊吗?”
我脱口而出,“这房子里有画廊?”
他笑了——春之宫廷的高阶领主竟然笑了。“我继承这个地方时就把它关了。”他继承的头衔似乎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快乐。“让仆人们保持清洁似乎是浪费时间。”
对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来说,当然会这么想。
他继续说,“明天我很忙,而且画廊需要清理,所以……后天——后天让我带你去看看。”他揉了揉脖子,脸颊上隐隐泛起的红色——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更生动和温暖。“请——这将是我的荣幸。”而且我相信他真心如此。
我愚蠢地点点头。如果走廊上的画已经如此精美,那么画廊里选出的那些一定超乎我这个人类的想象。“我会非常喜欢的。”
他依旧在对我微笑,毫无保留或犹豫。王良绍从未这样对我笑过。王良绍从未让我屏住呼吸,哪怕只是片刻。
这种感觉足够令人震惊,我走了出去,握紧口袋里的那张皱巴巴的纸,仿佛这样做就能 somehow keep that answering smile from tugging on my li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