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九章劝降(1 / 2)夺宝英雄传首页

每日清晨,当那第一缕微弱的光线艰难地透过牢房顶端狭小的通风口射进来时,李易便会在一阵寒意中惊醒。他的身体被沉重的铁链紧紧束缚着,铁链嵌入已伤痕累累的肌肤,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痛。那粗糙的镣铐磨破了他的手腕和脚踝,伤口处时而传来的刺痛时刻提醒着他如今的困境。

女真人每日只送来一顿饭食,不过是些发霉的糙米和漂着几片烂菜叶的脏水。李易每次看到这些食物,心中都会涌起一阵厌恶,但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强忍着恶心吞咽下去。进食时,他常常会想起临安城中那些精致的菜肴,那些曾经与友人在雅间中品尝美食、吟诗作画的美好时光。虽然他是武道高手,但是真气确实不能当饭吃。

刘贺倒是无所谓,他已经被囚禁了十年多,早已经忘了美味佳肴的味道。

白天,牢房里闷热难耐,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李易只能静静地靠着墙壁,尽量减少身体的活动,以保存体力。他的思绪常常飘回往昔,想起自己在科场中奋笔疾书的场景,想起高中探花时那荣耀的瞬间,想起家人欣慰的笑容和乡亲们的赞誉。这些回忆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给予他在这孤寂牢房中坚持下去的力量。

夜晚则是难熬的时光。寒冷的湿气从地面和墙壁不断渗出,侵袭着他单薄且破损的衣衫。李易不忘练功,真气缓缓运行,皮外伤渐渐愈合。

外面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那整齐而又沉重的步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在黑暗与寒冷中,李易时而会低声吟诵起那些熟悉的诗词,从“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到“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诗词的韵律在牢房中回荡,像是他对命运的不屈呐喊,也是他与山河跨越空间的心灵呼应。

刘贺会默默地听着这些诗词,拍手叫好,心中佩服。

这一日,刘贺的肺炎病发作了,蜷缩在角落,他身形越来越消瘦,面色蜡黄如纸,长期的牢狱生活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那严重的肺病使他呼吸时仿若破旧的风箱,发出粗重且艰难的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与死神拔河;而关节炎更是让他的关节肿大变形,稍微一动,便是钻心刺骨的疼痛,致使他只能长久地维持着一个姿势,宛如一尊被岁月侵蚀的雕像。

李易看着刘贺的惨状,心中满是怜惜与敬重。他敬佩刘贺,虽深陷囹圄却从未折节。李易扯扯长长的铁链,缓缓挪到刘贺身旁,轻声说道:“世伯,小侄略通强身健体术,若您愿学,或可稍强体魄,抵御这牢狱之苦。”刘贺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犹豫,片刻后,他虚弱地回应:“安邦,老夫这残躯,真是不顶事啊。我倒忘了,你母亲可是有名的武道高手啊!”

李易笑道:“我倒没有向我母亲学武功,霓裳宫的武功适合女子。世伯,且先听我讲述些吐纳之法,循序渐进,或有裨益。”

于是,在这狭小逼仄的牢房里,李易开始耐心地传授真气运行法。他先讲解着呼吸的节奏与要点,声音温和:“世伯,先缓缓吸气,如嗅花香,使气息充盈胸腹,再徐徐呼气,似轻吹烛火,将浊气排出。”刘贺依言尝试,可那病弱的身体却难以配合,才几下呼吸,便咳嗽不止,脸上泛起痛苦之色。李易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世伯,莫急,初时艰难,乃是常理,且歇一歇再试。”

李易双手抵在刘贺的背后,缓缓输入真气,理顺他紊乱的气息。刘贺的脸色渐渐平和,咳嗽缓解。

过了些时日,刘贺的身体稍有起色,李易又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世伯,试着伸展这手臂,如展翼之鹤,虽幅度不必大,却要感受气血的流转。”刘贺咬着牙,忍着关节的剧痛,微微抬起手臂,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李易在一旁悉心指导:“对,就是如此,世伯坚持住,好,毅力非凡。”

在这阴暗的牢狱之中,李易与刘贺一教一学,那微弱的希望之光,在苦难的日子里顽强地闪烁着,仿佛是对命运无声的抗争,亦是他们在绝境中坚守尊严与信念的见证。

李易被俘的第八天,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是有人来看他们了。果然,不一会儿,牢门被打开,一个狱卒走了进来。

“李易,有人来看你了。”狱卒说道。

李易心中充满了疑惑。在这个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刻,究竟是谁会来看望他呢?

牢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身着华服,面容清瘦,正是李易的同窗姜水波。

“姜兄!”李易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也被俘了?”

姜水波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两人面前:“安邦,我得知你被俘的消息后,特来探望。你没事吧?”

李易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被囚禁在这里而已。”

姜水波看见李易伤痕累累,叹息道:“还没事,你身上很多伤,受苦了。哎,这位老人家是谁?”

李易道:“姜兄,这位是景荣十一年的状元刘贺,是我翰林院的前辈。世伯,这位是我的同窗,景荣三十六年的进士姜水波。”

刘贺冷冷地看了一眼姜水波,说道:“这位姜小友是来做说客的吧?”

姜水波面色有点尴尬。李易不相信地道:“姜兄不可能是卖国求荣的人。”

姜水波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忧虑地道:“安邦啊,我对你的坚贞不屈深深佩服!同窗之谊,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在此遭罪。”他的声音温和,真的对李易的处境充满同情,又痛心疾首地说道:“安邦,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归天了。”

昏暗的烛光在牢房中摇曳着,李易心中有些茫然,映照着他憔悴的面容,问道:“陛下……驾崩……怎么一回事?”

姜水波黯然神伤,流泪道:“陛下在兴元府附近遭到女真人的围追堵截。国师林菲儿和大太监童心贯与女真国师帕恩巴和尼姆措拼杀,帕恩巴和童心贯身亡,林菲儿和尼姆措负伤。陛下驾崩了。”

刘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颤抖着说道:“这……这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他双手紧紧抓住牢房的栅栏,身体不住地颤抖。他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虽然景荣帝对他不怎么样,但是他却始终有一颗忠君爱国的心。

姜水波长叹一口气,眼中满是悲哀:“安邦,如今这局势已乱,社稷危如累卵,朝纲崩坏,奸佞当道。你本是一心为国,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悲愤!”牢房外不时传来阵阵阴风,吹得人脊背发凉。

刘贺缓缓蹲下身子,喃喃自语道:“陛下,您走了,这天下更要大乱了。”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李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世伯,不要气馁。这是黎明前的黑暗,男儿当自强,大乱后大治。”

“安邦,说得对,莫要灰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只要你……”姜水波紧紧握住李易的手,仿佛要给予他一丝温暖和力量。此时,牢里的老鼠在角落里窜来窜去,发出令人心烦的声响。

刘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姜水波犹犹豫豫,想说又难以启齿的表情,让李易的心坠入谷底,不会是真投降了吧。

姜水波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说道:“安邦,我深知你是忠肝义胆之人,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啊。女真人兵强马壮,我们实在难以抗衡。我这也是为你着想,才来劝劝你。”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易的表情。

刘贺怒视着他,斥道:“你少在这假惺惺,有话直说!”

姜水波却并不生气,依旧语重心长地说:“安邦,我能不了解你的为人?我知道你一心为国,可如今这局面,死扛下去又能如何?只要你交出藏宝图给女真人,他们定会对你网开一面,给你荣华富贵不说,还能保你性命无忧。这也算是一种权宜之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李易恨铁不成钢,怒喝道:“姜水波,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身为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进士出身,华国官员,本应为国尽忠,怎能如此贪生怕死,卖国求荣!我李易宁死也不会做出这等有辱祖宗之事!”

姜水波脸一红,依旧劝说道:“安邦,你这是何苦呢?人生短暂,何必为了那些虚无的忠义之名,放弃实实在在的富贵呢?女真人已经占领长安,消灭了我们五个军团,我们根本无法抵抗,倒不如顺应时势,还能保住性命。”

李易冷笑一声,说:“姜水波,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毫无骨气吗?我李易哪怕只剩一息尚存,也绝不会背叛国家!女真人休想得到藏宝图!”

姜水波见李易态度坚决,便换了一种方式,试图以同窗之谊打动他:“安邦,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只要你交出藏宝图,不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我也可以在女真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安邦,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我真不忍心看见你牺牲啊!”

李易打断了他的话,义正言辞地说:“住口!我与你从此恩断义绝!我李易顶天立地,绝不会与你这等卖国贼同流合污!你走吧,不要再浪费口舌了。”

姜水波低下头,不敢直视李易的目光,“安邦,你又何苦如此执拗?如今这天下大势,华国已摇摇欲坠,女真人雄踞北方,兵强马壮。你若归降,凭你的才华,必能在女真人帐下谋得高位,何必在此受苦?”他的声音虽尽量保持平稳,但仍能听出其中的一丝颤抖与心虚。

李易怒目圆睁,奋力摇晃着身上的铁链,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声响:“姜水波!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我华国传承百年,虽遭逢劫难,但忠义之士辈出。你我自幼受儒家经典熏陶,懂杀身成仁的道理吧。如今你却劝我投降,你可对得起那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对得起为保家卫国而战死的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