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章 教义(1 / 2)天国代宋首页

王禀之所以能夜袭白沙渡,把方腊的粮草都给截了,也多亏了一个叫方庚的来报信,义乌那位陈县令虽是个文官,惹出了方腊这么个乱子同样也被砍了头。

大军攻破清溪县,来到了方腊最初开始的地方。义军还有近二十万龟缩在帮源洞待死,粮草断绝几十万人挤在山谷间不是等死是什么。

帮源洞不是山洞,反倒是一处山谷,洞也通峒意为山中盆地,其地处于歙州与睦州交界之处,因地势险要,又间河流交错易守难攻,寻常人连个入口都难以寻找。

若方腊没失粮草坐守此处,倒是能坚守个数月,浙东的义军虽屡屡受挫,然声势不减单洪载这一脉就还有四十万大军。

可如今王禀一路疾行,义军失了粮船形势则立马扭转,各州连保甲都被组织了起来,只待将义军饿上几天就杀进山内。

这一路因为进军的速度太快,西军反倒没怎么杀戮,乡间县城没有那般富裕,这种夺财的事自然少了起来,连累四海商行也未曾收拢多少青壮。

不过随着官吏回到州县任职,借着追剿方腊余孽的罪名,也用不上太担心。荒唐的事也不少,听朱勔来信说朝中有官员建议杀尽睦州一境百姓,这个消息倒让黄中辅吓了一跳。

想不到还有这般狠的人物,确实如今还能留在睦州的百姓大多跟明教沾亲带故,可话从信奉儒术的官员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惊悚。

伤患营这次只带了一千人过来,任务则是领着各州派来的保甲探查各地,一来封锁帮源洞与外界的联系,二来搜捕附近的残兵。

睦州一境的百姓多有无故之辈,那帮源洞一带基本没有冤者,事实证明百姓拿起了刀枪,手段同样残忍,这几日黄中辅顶着官员的头衔四处巡视,这才保下不少幸存者。

“三郎,听人说你是婺州人。”

韩世忠应是知道对方真实年龄后,叫三哥就又有些别扭,这才又改了口。

这几日韩五上窜下跳急的不行,黄中辅也也看出他的意思,回道:“婺州离此地甚远,我也不识得此间道路。”

估计着官军已经开始进峒,韩五自然不愿意待在外围,这几日老是往深山老林里钻,就是想寻个岔路进峒。

“三郎不是护下不少人,何不挨个盘问下。”对于擒方腊韩世忠依旧念念不忘,黄中辅只好搪塞道:“这帮源洞人少地稀,都是些被掳来的,真要知道什么方腊又怎会放他们出来。”

这话其实是假话,若不是有意放人出来,这群手无寸铁之人怎么可能从严密把守的山谷内逃出,方腊放他们的原因也有粮食紧张的原因。

不过方腊真是个恶魔,也不是不能将其当做口粮,这个时代的事见得多了,观念也开始朝这个方向靠拢。

天色渐暗已经是近五月的天,随着天气愈发温暖,天色也暗的慢些,日渐黄昏只见远处有一片林子人影晃动。

韩五眼睛闪烁着光芒,带着所部军士骑马便冲了过去,只过了半刻功夫这支马队就赶了回来。

“道士,你可会驱鬼逐邪。”

马蹄声在大地上作响,惊起林中阵阵飞鸟,韩世忠罕见的面色有些苍白,这倒可不多见,一时间连称呼又回到了道士上。

很快赶过来的黄中辅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明教之所以称为魔教,就是传言教徒会邪术,据说蔡遵、颜坦前来征讨,方腊就是派了童子妇人浓妆怪抹,然后诡异的开始笑,官军就这么一下子中邪般崩溃。

可西军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究竟什么能让韩世忠都有些变色,黄中辅来了兴趣打马上前,树林上挂满了密密麻麻上吊的女性尸体。

伴随着风摆,全都一丝不挂,场景着实诡异。

梁红玉同样是头皮发麻,可见韩五吃了憋,忍不住开口嘲弄。“少见多怪,瞧瞧你那丑样,真是有鬼,见了你也会被避...”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怪叫,似童子又似老者声音尖厉,让原本还镇定十足的梁红玉正在说话,立马被吓了个踉跄。

应该是林中的动物,韩世忠并未开口回怼嘲笑,梁红玉反倒涨红了脸道:“这群妇人分明是受了方腊魔贼胁迫淫辱,如今天兵已至,妇人逃了出来,失了名节这才上吊的。”

集体上吊真是极具行为艺术,伤患营已经有人开始解下吊着的女子,按照防疫条例这样暴尸很容易产生瘟疫,可抬眼望去光视线之内就足有千人,如今日渐夜色想必也不是眼下这三五百人能做到的。

这才放弃了动作。

“非也,非也。”黄中辅故作神秘道:“这群女子必是自缢。”

见他说辞如此笃定,身旁众人也吊起了耳朵,开始倾听起来。

“求生与求死是相反的两种意志,若因名节受损大可自戕于谷中,既然选择逃出来又何必再寻死。”

梁红玉白了他一眼,似是在说怕被官军玷污。的确这种事她常常撞见不少,想来也是十分难堪。

黄中辅没管她自顾自说道:“何况真在意名节,又为何脱衣自缢。”

“你倒是说说看,难道不在意名节就会裸身自缢?”梁红玉有些急愤,她虽说是武将世家,可从小受到的培养还是贞洁烈女那一套。

大宋也是修烈女传的。

“再说她们也有可能受歹人淫辱后,被逼迫自缢。”

这话终于不再只说魔贼,韩世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江南水土养出来的女子,样貌身段自然比西北那些妇人强上不少。

“换俄们西军,一刀杀了了事,俄看是方腊在使什么邪术才对。”

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不过这也是有可能的,古代衣物同样很值钱,杀了人后将其剥个精光也是常态,不过现如今衣服散落一地,这才否定了这种可能。

黄中辅只觉得难以沟通,毕竟树上挂着的有老人孩子,自然不可能是遭受淫辱为什么名节,至于邪术一说更是荒诞,方腊有这个本事还至于被困在帮源洞。

于是只好给出答案,“因为他们是明教徒,明教徒有裸身而葬的习俗。”

“你又不是明教徒,如何得知他们的习俗?”梁红玉紧逼道:“莫非你也是信奉食菜侍魔的人?”

这娘们真是两天不打上前揭瓦,“咳...咳...这...”黄中辅尬住了,只因他看过明教二宗三际经,知道这是明教教义。

“此事乃是本先生算的。”根本没法解释这书原本就是妖书,这个方腊覆灭的节骨眼上怎么承认自己看过妖书。

“三郎的本事俄们都知道,不如施法算算如何进峒,又或是方腊躲在何处。”

众人讪笑间,只听黄中辅道:“五哥莫急,这两镇节钺这不就到了吗?”

随着黄中辅的目光看去,胡三还真押着两男一女朝这边赶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之前告诉官军方腊粮仓位置的那位。

方庚。

韩世忠努力的回忆道:“你是那个...”

“小民方庚,正是被方腊那贼人杀尽家中四十二口之人。”方庚跟方腊实际上是亲戚,他们两系是有族谱的。

不过这远亲闹的,方庚因去县里告状反而躲过一劫,甚至隐姓埋名参加了一股义军,待朝廷大军来征讨时又脱离了义军前来告密。

他家一直监视方腊,应该知道不少辛秘,就算带路也有个人手,不过希望也不太大,要真正知道方腊的确切位置,王禀也不会在找到峒口后,打发他领一队保甲守在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