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啜泣声，男孩转过身，

是目睹了结果后，希望彻底崩塌，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女孩在流泪，

此时此刻，反倒是年龄更小的妹妹憋住了兜兜转转的眼泪，无声地抱着姐姐的胳膊给予慰藉。

男孩跪在地上，把两个女孩抱在怀中，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母亲在为睡前的孩子们讲着童话故事。

“他们没有离开，他们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我们暂时，还过不去的地方。”

“我们，我们还能找到他们吗？”

这一次，问出这个天真问题的是年龄更大的姐姐，女孩哀求地看着男孩，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于是，男孩的声音更加笃定，也更加温柔。

“我相信，能的。”

哭声更大了，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姐姐埋首在男孩胸前号啕大哭，很快妹妹也哭了出来，因为年幼的她，明白了遥远的地方在哪里。

看着三个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孩子，男人抬起双手，血迹斑斑的铸铁拳套脱落在地，

笨熊一般强壮的男人尽其所能地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跪下，以比男孩更大的胸怀把三个孩子抱在怀中。

过去对同伴的调笑话应验到了自己身上，

原来他和她一样，同样不会说些好话安慰人，更不用说安慰三个孩子了。

他只能做一些自己能想到的事情，一些只有他这个大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即便是笨拙如他，也能通过努力完成的事情。

那就是，把这三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抚养长大。

待到埋葬了悲伤，范德尔就抱起三人，沿着燃烧的海闸大桥，向着下城的方向走去，

瘦弱的男孩和大一些的女孩坐在两条手臂上，最小的姑娘骑坐在脖子上，范德尔十分庆幸自己的体魄够大，能容纳的下三个孩子。

待到安顿好三个孩子之后，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搜寻幸存者，打扫战场，收敛尸体，提前预防那些敌对帮派和炼金男爵搞破坏，以及跟上城和谈的准备工作，

这次执法官用闻所未闻的新式步枪镇压了他们的暴动，想要恢复和平，恐怕底城得让出不少利益。

这次的失败会引发一系列的糟糕后果，他必须做好应对准备。

蔚奥莱的下巴架在范德尔的肩膀上，女孩仰望着桥的另一边，

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道金色的霞光分割了浓烟与火焰，

霞光之上，白净整洁的皮尔特沃夫议会塔楼像是漂浮在云端。

“范德尔，爸爸妈妈他们，勇敢吗？”

范德尔低垂着眼帘。

“很勇敢，他们是为了底城来到了这里，面对执法官的武器与压迫，他们没有半点退缩。”

“范德尔，如果今天爸爸妈妈他们真的只是去上城参加庆典，能买到小蛋糕吗？”

这一次，范德尔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不想让女孩太早的知道，皮尔特沃夫的进化日庆典是不允许底城人参加的，

唯有那些拼尽全力，忍受着歧视和白眼，在各种考核中脱颖而出的才能取得上城人的认可，

而这些被上城人认可的‘人才’，才有持着邀请函，跨过日之门享受‘进步’的资格。

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才，若是没有天大的福气结识某些大人物，就只有拿出真正能给上城带来进步和利益的东西才行，

一件前所未有的发明专利就是这样的敲门砖，

把具有价值的发明专利卖给上城的大家族，底城人就能有资格前往上城，当然能不能找到地方居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对于整天都在为生计而奔波的底城人来说，无论是学习知识还是创造发明，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