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琢磨着线索。
有人在供奉这个妖怪,不断地投食。
这么多人,源源不绝。
看样子也不像邪教组织,因为邪教不会让自己供奉的邪神流亡于异界。
那么这群人,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要喂饱它,哪里有那么闲,只可能是为了它的力量。比如说,像红布鼠怪,红布之力能够使人返老还童。
以梦中所见白目人怪的速度、咬合力种种,我能感觉到异界的妖力应该更甚于人间那次。
此外,我记得从前的那股妖气,但这个异界全然没有一丝“她”的味道。
对比下,只有钟声如旧,捕食小孩如旧。
如果依着那次人间的作妖来看,在红布鼠怪和“她”的组合中,这个时空肯定是有“鼠怪”角色存在的,那操控钟声的未名妖物,“她”却不一定在。
说“她”不在,是因为除了气息不复的缘故,还因为钟声是可以通过术法导录下来的。也即,只要有足够的法力,妖钟就可以复刻,这种使得人变尸的钟声就可以复刻。
实际上,有些音域声波的组合本身就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与妖力无关。人间从不鲜见死亡乐谱、死亡唱碟什么的传说,就是因为这样。
所以揭开一切表象后,这个异界里,大约所有的妖理都是在为这个“鼠怪”角色的捕食服务。再没有什么找寻戒指的妖人,只有傀儡、抑或是会疯魔了的人,和诱骗孩子的寻子者,“她”存在的可能性越加微乎其微。
代替“她”存在的,便是那群幕后之人。
“世间吃小孩的妖物有很多,但是值得被圈在异界饲养的却不多。除非有异能为人类所求,所觊觎。与其说相似,倒不如可以先假设就是同一个妖怪,就是从前的红布鼠怪。所谓觊觎,进一步说可能是觊觎鼠怪操控的那块红布的力量,能够使人返老还童。而鬼差要你找我,该也不是什么我的世界曾经发生过类似的这些、我有能力帮到你什么的说法,而大有可能就是因为本就是同一只妖怪,我见过两次,知道它本体的样子。并且它可能会喜欢我的气味,所以能够帮你诱捕它出来。”
我长篇大论后,冽月微蹙着眉头,只是说:“既然是老鼠,那就用灵蛇阵。”
我嘻嘻笑着:“十二生肖要是有猫,估计这时候你会用猫阵了吧,可惜了少了一半信仰之力,现下不适合。”
“你错了,不说十二生肖里没有猫,现世的猫也不被信任能够抓老鼠了。”
“也是。”
“你既然扯上信仰之力,那我得提醒你,很多文明里将猫视同天神之流,不至于使那股力量太过沉寂,所以用猫灵坐阵的阵法也没差多少。我用灵蛇阵也只是因为大家都这么用,见得多,熟悉了这阵法发作的种种,在这个节骨眼我也不想创新,多生波折。”
听了冽月的话,我想了想:“对,虽说信仰造神造鬼,不过信仰之力本身就虚无缥缈。这话是我卖弄了,嘿嘿……”
“正反话都给你说完了。”
“哈哈,是吗?”
冽月无奈地转过头去,以指为笔,虚空指着地面画起阵法,灵光如练,法波涤荡。
许久,冽月在近旁的地面上已画下了巨大的阵法图,末了停下了向阵法注灵的手:“听你刚才的话,看样子,你有怀疑的对象?不妨说说我听。”
我点头:“在人间,紫星会场暗地抓走了鼠怪。那之后,我总会想鼠怪去了哪里,他们又拿鼠怪做了些什么。而且从前我在紫星溜达的时候,基本上摸清了建筑布局,那里有太多的禁区,试想那么多禁区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冽月没接话,闷自想着什么,没多久又继续全神贯注地向阵法注灵。
阵灵化作了长蛇千万,闪耀的灵四面八方地涌动,排山倒海之势地推挤着阵图的法障,诡异得很。
术法的风撩拨着头发,我蹲在一旁,想起那夜球场旦殷发现阵法发作过的痕迹,想着被当做诱饵的孩子,想魏茗签下了记忆契约。
也因为记忆契约,在我的梦中,他的回忆里,关于经手这奇幻之旅的代理人声貌都模糊得很……不过无所谓的,即使我真的看见了那人的样貌又如何,认识、不认识都不重要。紫星要是真的下手做这样的事情,也并不用直接出面,何况我并不认识紫星所有的人。
后知后觉,我忽地意识到即便是认识又怎样,我和那鬼差并无不同,都无法直接涉足。
我看了看冽月,心头忽地像压了块大石。
首先紫星的这波人并非善类,我若介入,可能会殃及喻叔他们。
不可以。
其次,我与辞寅有合同在身,还需要去珍宝楼寻宝,如果就此得罪紫星,寻宝这事也肯定告吹。
当然了,违约,赔钱就好,只是辞寅又少了法器的斩获源,会场崛起就越发艰难了。
所以,这点考虑,也不可以露面的。
我低沉地开口:“我想了想……可能不能和你一起了。因为如果……幕后确实是紫星的人,我就帮不了你了……反正你也只是想借助金蝉的力量,到时我会把金蝉借给你……我就不露面了。毕竟没有纸符、没有法器,我和普通人并没有分别,也帮不了什么。”
冽月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不高兴:“你上次也这样。”
我想了想:“是,我上次也是这样。”
冽月收了术法,冷眼看了我一会:“但是……这里与1995年的异时空不同了,有大量的妖人,你没了金蝉会很危险。”
“我知道。”
“那……随便你。”
一切就绪,戴着金蝉的我立于阵法中心,滴了几滴指尖血在做了法的布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