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哪里不懂小人儿是在顾虑他,是在担心他日后的生活,小人儿被伤成这样,却还在处处为他打算,谢迁咬着牙松开了青筋凸露的手。
被放开的林淑清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痛痛快快的发好了毒誓。
随即谢迁拥着唇色发黑的小人儿冲了出去,寻到蒙的全身不见一丝皮肤的暗卫,也不废话,直接在那被自己弓弩所伤的暗卫身上摸索着。
暗卫声音没有情绪,淡淡道“阎王泣无解。”
随后搜身完毕的谢迁果真未发现任何解药的痕迹。
对谢迁来说“无解”这二字犹如凌迟,心中再也顾不上什么杀暗卫,什么报仇林淑清。拥着小人儿运用如影随形飞蹿了出去,一路犹如魅影风驰电射般到了八坡村,但他没空去看这熟悉的景色,寻觅儿时的回忆,按照记忆到了孟老大夫家。
此时孟老大夫正在晒草药,瞧见谢迁如疯魔似的抱着那个程家小丫头,即刻把二人请进屋,他一把年纪了,想拦也拦不住,人家谢迁可是能猎来猛虎的人。
到了屋里程溁无力的将眸子睁开一条缝,瞧着孟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脉,又沾了点她黑色的血液,看不出情绪。随后便把谢迁叫了出去。
程溁知道自己怕是不行了,有些庆幸还好中毒的是她,若是谢迁那她们二人均会没命的,如此这般二人至少可以活一个。猛地开始打寒颤,冷好冷,那种从骨子里的冷,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这种冷她记忆中曾遭过这份罪,对!是李家密道的油灯,七年前在蛇洞她就尝过这毒的滋味。
墨漪化成一缕黑烟跟着谢迁飘来,瞧着这曾经有恩于他的小丫头,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它虽不会解毒但是可以暂时压制一下,罢了!就再插手回人间之事吧!随即墨漪一挥手把程溁弄晕过去,幻化成小灵狐模样,用狐牙咬开自己的血脉,喂给小丫头吃。
瞬间程溁感觉嘴中一股铁锈味儿,这铁锈味好像全部往她受伤的右肩甲骨上涌,慢慢的身体不冷了。
后来等她恢复了神识就瞧见孟老大夫撸着胡子,道“怪哉,怪哉!阎王泣如此霸道之毒居然能被压制,这世上竟然会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拿了孟老大夫给的金疮药,按照程溁的意思,谢迁抱着小人儿去了狼洞,程宅是回不去了。还好狼洞锅碗瓢盆应有尽有,二人搂草打兔子也饿不着。
苏醒的程溁开始操心两天后的县试,今日谢迁杀了人也不知会不会成为杀人犯。谢迁抱着失而复得的小人儿,如同珍宝那般舍不得撒手,亲了又亲,瞧了又瞧,仿佛一撒手就会消失。
程溁从谢迁怀里钻出来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一眨的,露出小虎牙笑得甜甜的,道“嘻嘻!迁表哥夜里偷偷去找县丞,问问他能不能帮着洗脱杀了程家家奴的事,让县丞大人给你协商,你就说榜眼他娘大腿上有个兔子型胎记,花白的胸口上有颗朱砂痣,茱萸是淡褐色的,若是林淑清……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闹得世人皆知,她让咱们不好过,那谁也甭想舒服。如何?”说着就开始得意的坏笑,坏主意一堆一堆的。
谢迁宠溺的捏了捏小人儿的鼻子,小人儿这股狡黠真是讨喜极了。本想点头,但随即想到他去考县试,那溁儿怎么办?今日小人儿中了阎王泣,虽被压制住,但又流了这儿多血,他又如何能放得下心。
狡黠的程溁瞧着谢迁这流转的眸子便知他的顾虑,蹙眉道“迁表哥,你可知今日那继祖母为何敢对我说杀就杀,为何又是一副高高在上毫无顾忌的模样?”
谢迁艰难的点头,他懂小人儿要说什么。
程溁不得不把话说透,含泪道“因为我们无权无势更没有背景,而林淑清有个做官的儿子程克勤。而我们在她们看来就如同蝼蚁一般,是如此卑微的存在,渺小到那些达官贵人根本无需任何的忌讳便能肆意欺压。”
封建社会的人命真是不值钱,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想要报仇绝不是现在,应该在她们还小瞧我们的时候,趁其不备迅速成长,否则卑微的我们连那可怜的成长机会都会被剥夺。哪怕迁表哥仅有个秀才功名,也可见官不跪,科举便是咱们如今唯一看得见的出路。”话落程溁开始喘不上气,犹如岸上的鱼,难受极了。
谢迁赶紧给小人儿顺气,心疼道“溁儿别急,迁表哥什么都听溁儿的,定要比那个程克勤更努力。”溁儿这次伤的真是不轻,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却还在为他思虑替他筹谋,他是又感动又心疼。
程溁发现她遗传荣家的肺病又犯了,但他不能让谢迁知道,忍着无法呼吸的痛,笑道“迁表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她不能再让谢迁担心自己了。
谢迁自幼和程溁一起长大,哪能瞧不出小人儿犯肺病了,即刻把小人儿抱在怀里轻拍着背,道“迁表哥去打只野鸡,回来给溁儿做最爱的叫花鸡。”话落轻吻小人儿的额头,深深的望着程溁,强忍住眸中溢出心痛。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大步走出,对着程宅的方向而去,小楼有溁儿自制的秘炼枇杷膏,可以抑制肺病。
谢迁一路狂奔他需要发泄,他怕自己见到林淑清忍不住现在就泄愤,哪还忍得到日后自己位高权重。他觉得自己好无能,他说过要保护溁儿的,如今却对着那屡次欲夺溁儿性命的毒妇也无能为力,双手握拳,青筋凸起一跳一跳的。
墨漪一路跟着谢迁,它担心这个紫气男子会犯傻,随着它慢慢了解这二人的情形,它有些心疼这小娃儿。
这时谢迁正躲在房梁上,静静听着林淑清与程壎、程圻、程水仙、程月仙的密谋,他觉得自己已不用找县丞帮忙了,因为县丞早就威逼利诱林淑清,程家之事不准牵连他谢迁,否则就和他父亲谢莹一齐把此事原原本本的禀明圣上,令天下文人骚客来好好的论一论,再写几首诗词供后人传唱取乐。他谢恩倒要瞧瞧尚书大人是要官途,还是要失节的夫人。
随后这祖孙五人便商量着要如何把所有跟来的奴才、婢女全部灭口。又要如何让这十里八村的贱民死得干净,还不损她们程家名声,不损程克勤官威。
谢迁在柱子上思考这溁儿的祖父,程信听这意思居然还活着,那为何程勤却说程信已故,随后来不及深思便听见这毒妇居然要把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十里八村加起来要几万人,就算是放火烧死也是异想天开,这毒妇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刚刚沉思片刻的谢迁,即刻听见天雷滚滚的闷雷响起,几道闪电劈下来,把每人的算计照的清楚。
怎么听着这雷声是在围着这个屋在劈,随即谢迁趁着林淑清这五人不注意,一个如影随形飘了出去,墨漪化成黑烟藏身在谢迁袖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