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点点光芒,宛如无数银珠,密密麻麻的镶嵌在墨色夜幕之上,银河好似一条淡淡发光的银带,横跨繁星密布的苍芎。
这是程溁来到大明后第一次欣赏夜空,夜空中最亮的北极星守护着迷路的人们,如此坚定的北极星,能不能帮她也指引一下命运。
当下,程溁低头随意一瞥,竟发现月光下几颗夹竹桃,在不远处开得正艳。狡黠一笑,嘟囔道“呵呵,天助我也!”
谢迁将狼洞里里外外擦拭一遍后,凑过来,问道“溁儿,在看什么?”
程溁伸出小肥手指了指,奶声奶气道“北极星”。
谢迁顺着小肥手望去,也指着星空,道“那不是紫微星吗?也叫天罡星,溁儿,瞧那紫微星是这个漏斗的顶尖。”
说着谢迁比划了一个漏斗形状,继续道“紫微星居北,称为北极星也很恰当,应称为北极紫微星。”
北极星的全称可不就是北极紫薇星,小肉团爽朗一笑,道“呵呵!不错该称北极紫微星,溁儿忽然想起文曲星与武曲星的故事,迁表哥想不想听?”
谢迁用小鹿般湿漉漉,充满好奇的眸子就这样瞧着小肉团,道“溁儿说的迁表哥都喜欢听”。
小肉团就吃谢迁这一套,笑道“呵呵!话说北宋末年,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玉皇大帝特派赤脚大仙下凡做皇帝,以救治民间疾苦,然而赤脚大仙在天上享惯了清福,说什么也不肯应允。因此玉皇大帝承诺派文曲星君与武曲星君下凡保他,赤脚大仙这才勉强答应下凡。
赤脚大仙下凡後便是宋仁宗皇帝,但一出生就一直大哭不止,催促文曲星与武曲星赶快下凡。
玉皇大帝被哭得心烦,因此急派二星君下界。而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所有要投胎的人,都要到南斗星君处登记,并取一个脸谱下凡。
文曲武曲二星到南斗星君处报到时,恰巧又遇南斗星君正与北斗星君下棋,无视于文曲、武曲二星的到来。
文曲星等得不耐烦,便直接从南斗星君身旁装脸谱的乾坤袋,拿了一个脸谱就匆匆下凡投胎。
而武曲星耐心的等到南斗星君下完棋后才说明来意,因此南斗星君从乾坤袋中,打算拿个武士脸谱给武曲星,但东找西找却是找不着,只好拿了文士脸谱给他。
文曲星投胎後就是包拯,但因匆忙之间拿走了武士脸谱,因此一出生就是个黑脸,以致父亲嫌母亲弃,把他扔到村头的沤麻坑里。包拯在沤麻坑里哭得惊天动地,他的嫂子可怜他而将他抱回家抚养长大,所以包拯都尊称他嫂嫂为嫂娘。
包拯长大後考中状元,游宫时皇后因为嫌他面黑,特赐他三尺红绫遮面皮。而武曲星投胎後就是狄青,生得眉清目秀,像一个文弱的书生。
但因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而成了宋朝的一员大将,南征北讨屡建奇功。但因长得脸白清秀,难以服众,因此做了一个凶恶的鬼脸壳戴在脸上,增添几番煞气。”
谢迁安静的听完,真希望这一刻永恒,想起祖父曾说过: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程溁一边讲故事,一边用帕子隔着采夹竹桃的枝叶,用小肥手在谢迁眼前晃晃,道“故事有意思不?”
被打断思绪的谢迁,用清澈如漩涡的目光瞧着程溁,道“溁儿说的故事,哪会有没意思的?博学多才,涉猎甚广,小子多谢赐教。”
说着谢迁便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对着程溁,行了个拱手礼。
程溁配合着挺直腰背,伸出小肉手示意,道“呵呵!客气,客气,哈哈!小子免礼。”
谢迁瞧着小肉团的帕子,好奇道“溁儿为何不采花,反而采枝叶?”
程溁童稚的小脸,微微一笑,故作深沉道“夹竹桃,假竹桃也,其叶似竹,其花似桃,实又非竹非桃,故名。”
谢迁瞧着小肉团站在花丛,如此美好,本不愿打破如此愉悦的气氛,但寻找牛痘刻不容缓,眸子灰暗的瞥向别处,不敢瞧程溁的目光,轻轻道“夜深了,咱们该动身了。”
程溁哪能看不出谢迁的闪躲、阴隐,佯装若无其事,笑道“将准备好的铜丝,同方才杀的鳗鱼血也带上,这是溁儿之前听云游四海的道士说的,也许会有用。”
程溁暗道:对不起迁表哥,这不是云游道士教的,而是上辈子中学来的,但溁儿不能说。
谢迁自然瞧出程溁歉意的神,猜出七七八八,但装作若无其事,捏了捏小肉团的脸,笑道“好啊!小丫头人不大,鬼主意倒是多得很。”
随后,谢迁背上程溁,提着瓮,拿上包裹,趁着夜色一路急行,到了八坡村。
程溁从荷包摸出秘密武器,伸出小肥手捧出,讨好的笑道“迁表哥这是迷香,俺白天趁你不注意,呵呵!在南街因好奇便买了几块。”
说着,程溁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谢迁哪里舍得埋怨小肉团,点点头接了过去,一个穿云般的纵跃,跳进谢家大院,轻手轻脚地将屋子中本就熟睡的人,挨个迷晕,这才给程溁打开院门。
程溁完全没有做坏事的负罪感,乐滋滋跑进谢家院,道“咱将铜丝绑在谢家最高的屋顶房檐上吧!”
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成,那万一雷劈不中怎么办!迁表哥反正铜线带的够,给谢家四房的房檐全捆上铜线,院子里这颗老树泼上鳗鱼血,记得别都用了,留点给边亚煵与谢迦的房门上也泼点鳗鱼血。”
谢迁借着月光,足间轻点上了屋檐,一圈圈将铜丝拴好,八步赶骣般的上了院子老树,在枝叶繁茂处轻轻泼了鳗鱼血,又在谢迦和边亚煵的房门前,把瓮子剩下的鳗鱼血洒在缝隙处。
随后,走向程溁,问道“溁儿,还需要做些什么?”
小肉团眸子一转,又是一个坏主意,贼兮兮笑,道“反正谢家也睡着了,迁表哥咱把谢家的银子都拿走吧!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安稳的住在大宅子里,咱俩却住在深山老林喂蚊子。”
谢迁看着身上无一处不好的小肉团,嘴角微微勾起,道“成,但迁表哥不知边亚煵将银钱藏哪?”
程溁脸不红心不跳,小肉手拍拍胸脯,甜甜笑道“迁表哥,找东西俺在行,密室俺都能找到。”
立时,小肉团提起谢家院子里的小背篓。
谢迁跨着大步先进了边亚煵与谢父房门,将衣衫不整的两人用被子遮住,点燃油灯后,才让程溁进屋。
程溁有种探险的兴奋,蹬着小短腿快步进来,环视一圈屋子后,道“迁表哥先去房梁上瞧瞧。”
说着,程溁便走到边亚煵跟前,将夹竹桃叶子捣碎,敷在边亚煵面颊、颈部。
谢迁点头,登时,提了一口气,借着柱子一跃上了房梁,宽大的房梁上满满的都是灰尘,借着油灯的光,在极厚的灰尘下发现一个凸起物,随手拿了起来,扫了一圈房梁再没有别的异常,随即跃了下去,递给下面笑得见嘴不见眼的程溁。
程溁接过后,直接装在小背篓里,等回去再看,笑眯眯的使唤谢迁翻柜子,特别嘱咐要敲敲有没有夹层。
小肉团仗着自身的小萝卜头身材,爬到边亚煵床下,又翻出几个小包,通通放进小背篓。
谢迁在柜子里翻出好多祖父和自己打猎攒的上好皮子,不禁睹物思人。
程溁听说是谢迁打猎的皮子,即刻,又出了屋拿了个大箩筐将皮子装上。
随后,程溁用快夸我的表情瞅着谢迁,笑道“这么多东西,仅靠咱搬不走,迁表哥有没有办法让谢家的牛儿不出声,悄悄的给咱把东西驮走?”
谢迁被逗得直笑,道“呵呵,谢家的牛曾经一直是迁表哥在照顾,熟悉的很,放心不会发出声响的。”
程溁笑得将葡萄眼眯成了月牙,道“那咱把谢迦、谢迊的屋子也扫荡一遍吧!将牛车装满,也不枉你我做一回飞天大盗。”
谢迁喜欢瞧小肉团眉飞色舞的样子,浅笑道“好,依溁儿的。”
程溁又寻了个大箩筐,进了谢迦屋子扫视一圈,发现虽然不大,但很精致,给谢迦也敷上夹竹桃枝叶做的面膜,还剩一点儿汁液,也不浪费,涂在谢迦手上,随后,打开装着满满衣裳的柜子。
哼!这些大部分都是曾经她迁表哥给做的,谢迦回来没多久就守孝了,这些衣裳一看就是没下过水,定然是还没来及上身儿,通通装进箩筐里,梳妆台满满的首饰也顾不上看了,一股脑的全填进箩筐,还有各色丝线也全捎上,留着在狼洞学针线使。
这时,谢迁已套好牛车,进屋找小肉团,瞧见比程溁还大的箩筐,装得满满的,水汪汪葡萄样眸子睁得圆圆的,还在屋里扫视有什么遗落的,宠溺一笑,道“来!迁表哥将这筐搬上牛车。”
话落,谢迁提着箩筐就搬上牛车。